聽她說起，燕如歌仍是沒有開口，靜靜的在一旁坐著，直到巧巧再一次推門走了進來，她這才又開口：“巧巧，你當真沒什麽要與我說的？”

擡頭，巧巧便與燕如歌那一雙淩厲的眸子撞上了，她在燕如歌身邊兒待著的時間久了，自然知道燕如歌現下是在極力壓制著自己心中的怒氣。

想著自己若是再瞞著她，恐怕燕如歌便是真會生氣了，巧巧也不敢再怠慢，連忙跪了下去，“小姐，奴婢確實有事兒瞞著您，若是您想知道，奴婢說便是了。”

見她終於是應了下來，燕如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，看來自己還是能鎮得住她的。

“你起來說，地上涼，仔細著些，莫要受了涼。”燕如歌語氣柔和了不少，巧巧這也才松了口氣，從地上站了起來，只是面上的表情仍有些遲疑。

又思量了許久，巧巧這才小聲開口：“小姐，是夫人，夫人房裏今日早上突然傳來了夫人病重的消息，怕小姐您擔心，奴婢這才一直不敢開口。”

燕如歌聽她說起楊氏，心中猛的揪了揪，轉頭便又瞧見巧巧唯唯諾諾的模樣。從前雖然巧巧並未忤逆過她，可這般模樣也是從來未露出過的，看來自己方才確實是把她給嚇到了。

“行了。”燕如歌清了清嗓子，朝著她揮了揮手，道：“無事了，你先下去吧，今日也不早了，想來母親也早睡下了，明日你隨著我去一趟母親院裏。”

“是。”見燕如歌沒了怒意，巧巧連忙應了句，這才退了下去。素錦見她方才急急忙忙的出去，一直在她房裏等著，見她回來給她倒了杯熱水隨口問了句是誰。

巧巧搖了搖頭，接過了水杯，有些思緒不定的看著那茶水，這才道：“小姐回來了。”

“哦？這是好事兒啊，你怎麽瞧著不高興？”素錦漫不經意的答了句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，擡頭看了她一眼，“你把夫人那事兒同小姐說了？”

“嗯。”巧巧點了點頭，朝著窗邊兒看了看。她方才怕燕如歌聽了激動。並未同燕如歌說其他的，現下心裏也不由得擔心了起來。

早上那會兒她同千茹去過楊氏院裏了，雖然郎中說這楊氏並無大礙，只要休息些日子便好了，甚至連方子都未開。

可是她們瞧著楊氏哪裏像是沒事兒的模樣，整個人比前些日子受了風寒還要嚴重，似是已經病了好一段兒時間，整個人瞧著都無精打采的。說句不好聽的話，她們瞧著那楊氏更像是將死之人。

不過這個她們也只敢在心裏頭想想，並不敢放在嘴上去說，要是傳到燕如歌耳裏或者傳到府裏其他的地兒，那她們恐怕就在這府裏待不下去了。

第二日一大清早，巧巧便早早地備好了早膳，陪著燕如歌吃完便又隨著燕如歌去了楊氏房內。

想著原先送給楊氏的燕窩阿膠應該已經吃完了，燕如歌還特意吩咐著巧巧又帶了些。

春燕現下正陪在楊市的一旁，她看著手中帶著血的手絹兒，眼裏的焦急之色愈發的明顯。

“夫人，這可怎麽是好啊，您線下這病這麽嚴重，偏偏二夫人又不讓個好大夫過來瞧，要不我去向老爺說上一聲？”春燕將那手絹兒放到了一旁，焦急的開口。

楊氏有些絕望的看著床沿兒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，苦笑著開口：“不必了，不必了，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，就算是請了大夫也無濟於事。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爺，他一心想要護著那王氏，你去同他說了又能如何？”

剛想開口，二人便聽到了院內的動靜，春燕朝著院裏看了眼，急忙向著楊氏開口道：“夫人，不好了，小姐，是小姐過來了。”

“什麽？！”楊氏一驚，又掙紮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，奈何她現下實在是虛弱，許久都沒能撐起身子。

約摸著是從一兩個月前，楊氏身上的這病便越來越嚴重了，平日裏為了不讓府裏頭的人起疑心，她都用胭脂蓋著。本來喝著那大夫的藥，楊氏已經有些見好了，可偏偏王氏來了不久後，那大夫便再也沒有來過燕府了。

除了王氏，楊氏再也是想不到會有何人會對那大夫說些什麽，又或者是做些什麽。

原本以為燕如歌還在長安，又沒有其他人會來自己院兒裏，楊氏這兩日便一直沒有去塗那脂粉。只是她卻沒想到燕如歌會突然回來，一時有些手足無措。

“春燕，你去告訴大小姐我還在睡著，切莫不要跟她提起我的病。”說完，楊氏便側過了身子，用棉被將整個頭都蒙了住。

她實在是不想讓燕如歌知道自己已經病重，自然她也不知道春燕今早將這事兒傳到了內院裏一事。

春燕有些心疼的看著她。將那手絹收到了自己袖中，開著門走了出去，扯出一絲笑道：“小姐，您回來了？”

“春姨，母親呢？”燕如歌點了點頭，問了句，探著腦袋朝屋裏看著，又繼續開口道：“我聽巧巧說母親的病重了許多，現下怎麽樣了？”

看著她擔憂的神色，春燕原本想說的那句“夫人還睡著”卻是怎麽都開不了口，若是再不讓燕如歌知道，楊氏可就真的是沒救了。

她指了指門兒，沒有再說其他什麽，直到燕如歌進了屋這才又重重的嘆了口氣，祈禱著楊氏那病能好起來。

巧巧並沒有跟進來，進屋的只有她一個人，她看著背對著自己的楊氏，輕聲喚了句母親。

許久都沒有聽到楊氏的回答，燕如歌到了她的身旁，直到楊氏轉過頭她這才被嚇了一跳。楊氏的眼下有兩條明顯的淤青，顴骨也明顯了許多，更為恐怖的還是她那慘白的臉和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。

她這些日子時不時地便來楊氏院兒裏，竟不知楊氏已經病成這樣了，還是說楊氏一直在瞞著她？

“母親，你……”燕如歌輕輕張了張嘴，還未說完聲音變有些哽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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